2011/2/25晚場@國家戲劇院(85 min)

中文翻作斷章取「藝」--獻給碧娜,覺得實在是翻得不錯。看得時候,難免是一直想和Pina Bausch的連結,也有了一些心得。不過剛剛在YouTube上看了訪問編舞Alain Platel的片段,覺得似乎又是個想太多。訪問的重點大概是:

 

1.因為一些原因本來要做的製作得延兩年,為了繼續留著這群已經一起工作五、六年的舞者,決定做一個「out of context」的製作,不太需要什麼舞台背景或是服裝道具。(看了幾個他們其他的作品,發現原來這次這樣的裸台不是他們的一貫風格,之前的作品相當地有時代背景,有佈景,演員的服裝看來也很有劇情和角色。所以呢,這裡「out of context」指的大概是不同於以往作品,沒有特殊時代背景、劇情背景的指涉。)

2.開排的時候遇上Pina Bausch過世,所以想要把這個作品獻給她。就是給她一個禮物,但是沒有什麼直接連結。

3.編舞家最希望這個舞可以帶給觀眾的是--至少在那一個半小時裡,可以忘了他們的手機,不要想接下來要做什麼事。

 

即便如此,下面還是要煞有其事地寫下自己的許多想像,算是練習吧,看現代舞的練習。當天遇到了Rebecca和因為她而認識的Kim,還有若璇等人,因而有討論的機會。

 

舞者一開始全從觀眾席走上舞台(這時候身旁的Christoph還說,他也要上去),而且整段舞大部分的時間,觀眾都可以看清楚彼此。有清楚的循環結構:一開始他們走上台,褪去衣物,只剩下內衣褲。場中有折好的一疊毯子一樣大的披巾,之後隨時都會披上、脫下。最後所有舞者又穿上所有的衣物,走回觀眾席。其中發生的事也是對稱的,整個作品的最中間,是一段大概有二十分鐘左右,是舞者配著電子音樂跳舞(如上面影片),但是在那之前是從扭曲、痙攣的身體、學動物的身體開始(牛啊、鳥啊之類),然後有玩弄一些男男女女關係的部分。電子音樂那段過了之後,像是慢慢靜下來,從其他玩弄男男女女的部分、學在地上爬站不起來的嬰兒的動作、諧擬芭蕾的動作等等,又回到很單純、但是嘗試著各種扭曲、痙攣的身體,直到結束、走下台。

 

Kim提到喜歡舞者同時表現出了人的動物性和社會性,另外很喜歡他們玩聲音的部分(有許多吃掉麥克風、讓麥克風掉在地上的動作,我一直想說後面的crew會發瘋。)。大家還提到喜歡他們處理個人和群體的關係。昨天鴨子來家裡坐坐,提到她覺得那塊披巾像是披上了就不能像個動物,就要乖乖的當人,我覺得是很有趣的想法(舉的例子是那位韓國男舞者,大唱Ricky Martin,但是有人往他身上丟一塊披巾,就像火被滅了一樣,躺在一旁)。還有關於從觀眾席上去、之後再回到觀眾席,她也偏向像是我們進劇場看戲就進入另一種狀態,出去,又都不同了,這樣的解釋。

 

我喜歡一些顛倒性別刻板印象的角色,像由較為高大的女舞者摟著男舞者跳做一些看似浪漫的舞步,直接用身體傳達與一般期待之間的斷裂。但是這些大多是零星的片段,讓整個舞有趣,卻沒有感受到什麼試驗的重點。

 

當然,這絕對和我自己的期待有關,畢竟我對現代舞還是相當陌生、對身體無知,而且美學上,不太能被就是為了當下很美/不美這樣的選擇吸引或說服。

 

但是那天自己最大的收穫應該是在作品的最後,唯一一個讓我的感覺搶先腦袋的一個片段:一個男舞者單獨站在台前(其他人羅列在上舞台),先是請觀眾舉起右手。大多數人照做了之後,他說「Who wants to dance with me?」一陣笑聲,大多數人把手放下。接著Nothing compares to you整首歌佔滿了整個劇場空間,雖著時間延展,沙啞的嗓音搭著Since you've been gone...這樣的詞,頓時之間,本來只是個打破劇場第四面牆的遊戲,被帶入歌詞中的情境。幾支還舉著的手,與台上的男舞者的畫面突然透露一種寂寥,好像被大家遺棄了。

 

因為多數人怕被叫上台而把手放下,這麼個劇場裡的小遊戲,卻因為專注於當下的音樂,因為這樣的一種停格而帶入有感情的畫面。讓我想到好一陣子前在新舞台看Jerome Bel作品裡放David Bowie的片段也有一樣的效果。

 

現在說得似乎很陶醉,當下其實還是覺得「這樣對他們來說不會太煽情嗎?搞不好他們又是在KUSO,就我這個笨蛋很喜歡對號入座在這裡感動」。直到在首演酒會上,其中一位日本女舞者跟我說,最後第一排有位女觀眾,手一直沒有放下來,兩眼直視著那個給指令的男舞者,就這麼一路看著到那首歌結束。"It was very moving, very powerful."她這麼說,讓我覺得我似乎不用擔心自己感動有點太白癡。

 

說得更清楚一點。回家後我和Christoph說這個片段,我說:"It feels like he's rejected by everyone."

"I didn't," he said (he held his hands throughout, but more for a playful reason), "What about those who that didn't rejcet his request?"

我在跟他解釋我指的不是這個遊戲層面的rejection,而是情感層面的、歌詞裡的層面的時候,我忽然覺得,對啊,這就是「out of context」啊!

 

My emotional respose to the scene is a result of taking it "out of context" of the theatrical game. That's where imagination and memory set in. That's how body "thinks" or makes us think. And, I don't know Pina Bausch well, but probably her things work this way, as well. Or a lot of other works in similar fashion.

 

當然,開頭大家剛剛都有看到,我想太多了。不過我卻覺得這個想太多很有意思,覺得很多其他人的作品都有在玩這個。

 

關於從觀眾席走上台、演完下台,在台上穿脫衣服,也的確讓「角色」這件事更加清楚。像鴨子的說法,或是將脫衣服解釋為一種身體的純粹(而不再在意角色)也罷,我覺得也呼應了題目。

 

因此,覺得是個很有趣的作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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